【神荆】游园寻獾

        不小心变成獾獾的大丞相vs宠獾狂魔官家

        自嗨文,是史盲勿考据,人设ooc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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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四月,群柳吐翠,春云叆叇,正是游园的好时节。

  金明池中,百花盛开,牡丹雍容,玫瑰娇艳,杏花飘飘洒洒而落,如雨似雪,拂了一身还满。

  

  赵顼穿梭于花雨之中,着便服,步履轻盈,眉眼含笑。

  王安石微微侧身看向赵顼,奇道:“陛下今日看起来颇为高兴,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?”

  

  能够与先生一起游园,便是朕的喜事,赵顼心中默想,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:“没有什么喜事,只是被这满园春色所感染,暂时忘却了烦忧罢了……爱卿你看,这朵姚黄形如细雕,质若软玉,多美呀……”

  说罢,折下一支花面足以盈尺的姚黄簪于帽沿上,走向湖畔,以池水为镜,偷偷瞥了几眼湖中倒影,复而回首一笑,笑得宝光璀璨。

  

  陛下还是这般孩子气,王安石心中轻叹,却不忍在此时说教,坏了官家心情,于是微微颔首:“花品姚黄冠洛阳,巴中春早羡孤芳,姚黄气品不凡,可谓花中之王,与陛下颇为登对。”

  

  赵顼得了夸奖,愈发得意,拿起柳树旁放置的一支花锄,挖开春泥,取出一坛酒:“有花怎可无酒,五年前,朕曾许愿,若得知己,当抛开君臣礼节,与之共饮,一醉方休,今日,爱卿可愿满足朕的愿望?”

  

  王安石拱手推拒道:“陛下看重臣,臣感激不尽,只是臣酒量不佳,酒品更是不佳,不敢在陛下面前饮酒,恐御前失仪。”

  

  “酒助礼乐社稷康,色育生灵重纲常。财足粮丰国家盛,气凝大宋如朝阳……酒并不是穿肠毒药,爱卿何必如此避之不及,况且,朕与爱卿并非寻常君臣,卿无需顾忌太多。”赵顼道。

  

  安石面露难色,他不喝酒这事背后确有隐情,而且是令人难以启齿的隐情,可官家话已说到这个地步,他又怎好意思拒绝?

  罢了,就喝一点点,喝完再找个机会偷偷离开这里,如果他及时把控好,官家应该不会发现他的秘密。

  想到这里,他微微颔首,接受了赵顼的邀请。

  

  *

  赵顼酒量亦是不佳,还没饮几杯便醉了,醒来时,天色已晚,暮色渐起,夜天澄碧,对酌之人却已悄无踪迹。

  先生竟然偷偷走了,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?

  赵顼茫然起身,拔去头上干枯欲萎的姚黄,随意扔在一边,默然离开亭台,独自徘徊在悠长的小径,心觉惆怅。

  

  就在此时,他听见花丛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似风吹木叶,又似低声絮语,于是循着声音向前走去,却发现花丛中隐隐约约藏着一团黑色的“鬼影”,比花影浓重些,正沿着花坛边缘缓慢蠕动。

  

  赵顼心中好奇,悄悄走近,俯身细看,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“鬼影”,而是一只小獾。

  那獾儿有着银灰色的毛皮和黑白相间的脸,一双耳朵又短又圆,眼眸晶亮,身躯短肥,模样憨态可掬。

  

  獾这种动物常出现在田间地头,却不常出现在宫中,赵顼极少见到,于是他起了兴致,伸出手臂,欲将獾儿捉住,带回寝殿。

  

  獾儿耳朵一竖,似是察觉到了“危险”,侧身一躲,从赵顼身旁窜开,只是它跑起来摇摇晃晃,并不像寻常獾儿一样灵敏。

  

  赵顼被那獾儿挑起了斗志,迈开步子向前追去,渐渐与獾儿拉近了距离,那獾一时情急,竟向一旁的玫瑰花丛中窜去,可惜还没跑几步,便被长满花刺的枝杈勾住,无法动弹,模样颇为狼狈。

  

  赵顼拨开花丛,将獾儿抱出,搂在怀中,见獾儿满身是伤,又觉心疼又觉可笑,于是低声道:“你这獾儿,就那么怕朕吗?朕又不会伤害你,再说了,你往哪里跑不行,非要往玫瑰花丛里面跑,被刺扎得伤痕累累,实在可怜。”

  那獾却丝毫不领情,在赵顼怀中蹬腿舞爪,奋力挣扎,企图挣脱他的怀抱。

  

  赵顼被獾儿逗笑了,伸出手掌拍了一下獾的小脑袋:“别乱动,小心牵扯到伤口,和朕回去吧,朕给你治伤……”

  獾儿愣了片刻后,垂下头,放弃了挣扎,沉默地趴在赵顼的臂弯间,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默默凝视着他,似有什么心事,片刻后,它轻轻点了点头,侧过身子,往赵顼的怀中缩了缩。

  

  *

  太医接到官家急诏时已是戌时,他接了旨,简单收拾后便慌忙向寝殿方向走去。

  官家极少在夜间召见太医,莫非染了什么恶疾?

  想到这里,他加快了步伐,踏入寝殿后却被眼前景象惊住。

  

  只见官家着一袭宽袖道衣坐在塌上,缓带披襟,闲适风流,眼波流转,凤眼含情,然而他含情脉脉注视的却并不是何人,而是一只小獾。

  他紧紧抱着小獾,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,一边低声细语,仿佛那獾儿是他极其珍视之物……

  

  太医从未见过官家这幅模样,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踯躅着不敢走近。

  

  片刻后,赵顼沉声道:“站在这里做甚,还不快进来?”

  太医慌忙走向前,细细瞧过赵顼后道:“陛下并没有病,只是喝了些酒,面上有些发热,臣可以为陛下开几副醒酒的方子。”

  

  赵顼摇摇头,不耐烦地打断了太医的话:“不是让你为朕开方子,是让你为朕的獾儿开几副药,它因为朕的缘故受了伤,朕不能不管。”

  说罢,小心翼翼地将獾递给太医。

  

  太医愣了片刻方缓过神,连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獾,言不由衷地夸赞道:“陛下真乃千古仁君,臣必定竭尽全力……”

  说罢仔仔细细地为獾查看伤口,认认真真开了几副方子后,方诚惶诚恐退下。

  

  *

  赵顼命宫人按照方子抓了药,配好后,亲自为獾儿敷上,又煎了草药,以手持勺喂獾儿喝下。

  能够得到官家如此尽心的照顾,可谓是莫大殊荣,可那獾儿却并不配合,目光躲闪,不时挣扎,似乎有点不好意思,折腾得赵顼直到夜半方睡。

  

  翌日醒来,獾儿再次没了踪迹。

  赵顼找寻许久依然无果,无奈上朝时辰将至,他担心大臣口有微词,不得不放弃寻找。

  

  下朝后,赵顼与王安石商榷政事,王安石滔滔不绝,赵顼却眼神涣散,心不在焉,想着昨日那只溜走的小獾,心乱如麻,坐立难安。

  

  看着赵顼这幅神飞天外的模样,王安石略觉不满,于是劝谏道:“陛下若诚心想当尧舜那样的君主,就应该胸怀天下,以民为本,钻研学问,勤于政事……凡有建树者,无不成功于勤,陛下身为一国之君,更应时刻勉励自身……”

  

  赵顼略感惭愧,看向王安石,点了点头道:“爱卿所言极是。”

  可是下一秒,他便发现,王安石的脖子和面颊之上有几道细小的伤口,伤口尚未愈合,依稀可见殷红血迹,似是抓伤,又似是划伤,于是脱口问道:“爱卿的脸怎么了?”

  

  王安石答道:“昨日经过花园,不小心被玫瑰花枝杈勾住……”

  话说到一半,他方觉不妥,于是连忙将下半句咽入口中,暗暗祈祷赵顼并未听出异样。

  

  赵顼一怔,想起昨日被玫瑰花枝杈勾住的獾儿,又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,陷入思索。

  

  宋朝向来有着重文轻武的传统,文官地位较高,尤其是言官,有风闻奏事之权,这种宽松的政治环境培养了许多直言善谏的秉国之臣,却也同样培养了许多骄横放纵,肆意弹劾之人。

  

  几个月前,御史台一位言官听了几句风言风语,便弹劾当朝宰相王安石,说他并非凡人,而是修炼多年的獾儿所化,凭借妖物独有的狐媚厌倒之术,魅惑主上,使其对之言听计从,并请求赵顼以妲己商纣王之事为镜鉴,彻查此事,若此事为真,当将王安石斩首弃市以绝后患。

  

  当时,赵顼听了此话不以为意,降旨痛斥该臣子蔑视君父,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,将国家大事视为儿戏,将一国之君视为婴孩,并将其贬官外放,现在想来,那位官员句句所言,倒很可能是实情。

  

  想到这里,赵顼脱口而出道:“爱卿昨日是真的不告而别还是另有隐情?那只被玫瑰花枝勾住的獾究竟是不是爱卿?前些时日,言官弹劾爱卿之事究竟是真是假?愿爱卿如实相告……”

  

  王安石心中一沉,陷入思索。

  若他将自己是獾的事情如实告知官家,官家还会像从前那般信任他吗?还是会勃然大怒,降罪于他?

  但是,这些年官家待他如师如友,不论是朝堂大事还是琐屑小事,无不坦诚相告,事无巨细询他想法,步步为营掺他伎俩,他又怎可随意隐瞒搪塞糊弄官家?

  

  想到这里,王安石咬咬牙,缓缓起身,拂起袍袖,俯身跪拜:“臣确实为獾儿所化,生平从不饮酒,因为酒醉后会化为原型。

  

  “昨日,臣不忍心拂了陛下兴致,便答应了陛下的请求,觥筹交错中,臣努力克制,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,化为……一只獾,所幸陛下也不胜酒力,醉倒在石桌之上不省人事,于是臣便趁此机会悄悄溜走。

  

  “可是当时暮色渐起,夜路难辨,臣醉得厉害……竟怎么也走不出这偌大的金明池,后来,臣被陛下发现,一时情急便窜入玫瑰花丛,却被花枝所伤,陛下昨日捡到的那只獾,便是臣本人,臣脸上的伤也是出于此缘故。

  

  “言官弹劾之事,字字句句皆为实情,臣自知欺君之罪万死难辞其咎,如今事情败露,臣无言以表,望陛下治罪……”

  

  赵顼听了此话,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
  

  原来王安石果真是一只獾!

  那么这些年,他信任王安石,当真是因为受其妖术蛊惑?

  

  怎么会呢,他信任王安石,是因为王安石辉若日月的德行和壁立千仞的气节,更是因为他集九流之粹的学术和经世济民的志向,而这一切,与他是人是獾又有何干系?

  

  想到这里,赵顼咬紧了嘴唇,压制住内心的震惊,努力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,伸出双手将王安石扶起,温言道:“爱卿这些年对朕一片忠心,可谓天地可鉴,朕又怎会因为区区小事怪罪爱卿?”

  说罢又挥挥手,嘱咐侍女按照昨日的方子煎好药,轻轻蘸取些许,欲为安石涂抹。

  

  王安石连忙抽出手臂:“区区小伤怎敢劳烦陛下,陛下切莫折煞臣了……”

  

  赵顼笑着握住王安石的手指:“昨日也是朕为爱卿涂的药,怎么今日便涂不得了?”

  说罢,捉住安石的手臂,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轻声安慰道:“爱卿昨日受苦了,金明池的玫瑰不好,伤了爱卿,朕这就命人将它们尽数砍去,送入爱卿府邸,向爱卿赔罪如何?”

  

  王安石面色微红,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,他静静地看着笑意吟吟的官家,恍然之间再次想起昨日之事。

  

  昨日,春夜朦胧,月色澄澈如水,杏花伴着夜风翩然而落,如雪似霜,飘在身上软酥酥的,变成了一只獾的他在半醉半醒间欲陷入昏睡,有人却伸出手指,轻轻为他拂去毛发上的落花,还摸了摸他的小耳朵……

  

  他悄悄地睁开惺忪睡眼,窥见眼前之人美皙如玉的容颜——乌发如墨,肤色胜雪,眉眼细长隽秀若水墨画卷……不是别人,正是官家。

  而他,正躺在官家的臂弯之间……

  

  他欲挣脱,却无力气,只得意识昏沉地蜷缩在官家怀中,感到时冷时热。

  冷的是春夜料峭微冷的风,热的是官家含情的目光和炽热的怀抱……


 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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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 2023.01.0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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